即使夾雜的雨滴蟬聲和露水,時常讓我味覺麻痺;
但總比躲在無窮頁碼中,猜測你漂浪的路程要來的輕鬆;
你知道重複地在同一片草原上找尋遺失的種子,是多麼艱辛的作業。
你知道,滂沱不了的雨,
似你飄搖不可預知卻暈染著整片陰暗渾沌的重量,打濕著我苦尋等候的體。
如果我忘記你,如果我終於在漫長的惡夢中,
遺棄了你珍愛的天賦,
請你一定要原諒我;甚至
我已經立下法律試圖禁止自己再寫情詩了.......
無用的象徵,無用的寓言,
伊索也管不住鹿群們的大規模遷徙,
何況是年老到再也拉不動疆繩的我呢?
詩人唯一擁有的權力,不過就是,揭去腐爛的袈裟,
讓萬物參觀他完好潔白的胸膛罷了。
而,那麼柔軟的心,也無法引誘你去劃開它。
我已經喪失戰鬥的能量了,
變成無所事事、等待被召喚的老人,
容易被一個忘記刨光的意象哽住,
在劇烈的咳嗽中,
恐懼地望著四周的空白。
我不敢對著鏡子打量自己,
不敢承認過去也擔當過荒唐癡傻的名字,
費力爬了天那麼高的梯子,才記得回頭,
整個天堂卻早已都下陷了。
我站在比諸神還高的地方,
不知道還有沒有需要闖過的關口。
而你,你卻像個壓抑早熟而目空一切的少年,
背對著巨大的廢墟,
蹲坐在神殿的柱子上沉思著。
這何嘗不是個善良的結局呢?
與其苦苦追趕著比我攀升得更高卻不思下望的枝椏,
不如盤據樹蔭,等待下一場地震,
也許你就會無法抗拒地倒塌,
讓我在窒息的枝椏屍體擁抱中,
欣快地死亡!
最先嚴肅的人,
總是比誰都先受到傷害吧;
想到你廣大而繁茂的族裔有一天,
將會踏過我半掩在火山岩之間的頭顱,
而不自知;
想到你也會年老,
也會在睡眠中因為夢見孤獨的過去,
而夢遊似地閉著眼睛翻出破碎的信件,
在陰暗的甬道上低聲哭泣,
我,便深深焦慮了起來。
我們先後背叛了霜雪中的誓言,
究竟會遭受到怎樣的懲罰呢?
口袋裡還揣著雨中浸濕的火柴,
華麗的市景近在天邊,
在詩文所不能企及的大廈頂端,
愛情的政客,文學的政客,一切一切,
蝟集如觀看災難的人群,
等待最後轟然粉碎的一刻。
我竟然也可以忍受這些了啊!
一意孤行的美德,就以悍然之姿態,
枯死在燈光所照射不到的角落。
或者我將如遠古先知所說:
「去排隊吧。去生活吧。或者.........為自己再編造一個故事。」
但我們不要透露,拆卸下來的無數譬喻,
究竟藏匿何處..........
而,你照鏡子的時候,看見的是我。
在雨焚無邊的森林,佇守。
寫於2001.05.3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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